通而不奸的藝術(之一)
瑪雅
美國著名的專欄作家H L
Mencken曾說過﹕通奸是愛情里的民主(adultery is the application of democracy in
love)。他還說過這樣的老實話﹕無論一個女人的婚姻多麼美滿,當一個男人希望她沒結婚的時候,她都會樂瘋掉。你看這一夫一妻專制下的女人多麼受壓抑,多麼渴望民主!
大家都知道這世界上真正瀕臨絕種的就是好男好女好愛情。美女帥哥,才女才男,欲仙欲死的愛情都是稀缺資源。為了大家能夠保護並共享稀缺資源,我非常贊成民主的愛情、共產的愛情這樣的說法。老天爺喜歡搬弄是非,好男好女從來沒有在合適的機會見到面,真正見到面的時候,大家卻都已經恨不相逢未嫁(娶)時。想當年,君未成名小姑未嫁,可大家錯過了好山好水好風景。不過不要緊,只要懂得通奸的藝術大家都可以有個第二春。
但是要知道,通奸通得太徹底是要出問題的。遠的不說,就說那貴婦人安娜•卡列尼娜吧,在當時俄國上流社會,有個把情人是最正常的事情,最名正言順的了,調情是社交場合無傷大雅而且是一個大家都明了規則的語言游戲,人人精于此道,偏偏浪漫的安娜動了真情,不只是通了、奸了,還鬧著分居離婚,連私生子都有了,這就不得了,就不見容于那個圈子了,到最後還被情人給甩了。通奸通到這個份兒上,就只有去撞火車臥軌,得個自絕于人民的下場。古今中外的道德和法律都不贊成這樣徹底的通奸。美國大多數州的法律里都有通奸罪,判得還不輕。然而在暗地里,對通而不奸,奸而無證的事情卻睜一眼閉一眼。想來這樣的事情,眉間心上,結過婚的人大概都明白這是想躲也躲不掉的。
通而不奸有利于社會的安定團結。 既然通奸是愛情中的民主,
從一而終的婚姻也太專制了,民主時代,婚姻也要民主化、婚外戀化。介于兩者之間許多的灰色地帶,這就是我要說的通而不奸了。奸這個字實在不好聽,但這超過熱戀勝過熱戀的感情能叫什麼好呢?
最近有網友提出了“婚外戀怎麼這麼難”的社會問題。我覺得他之所以說難是因為不懂這通奸也是門大學問,不是什麼人都會奸,也奸得起的。我們這里談的都是不觸及心靈的愛情游戲,隨便你怎麼叫,偷情通奸也好,調情、引誘也罷,是不以離婚散伙為最終結局的輕喜劇,它是悶人的婚姻中的胡椒面,適當地撒一點,婚姻這碗隔夜的冷面條也少許有點味道。未經世事的善良人啊,要明白這花好月圓的的婚姻都是靠這種東西來維持的啊。
先跟大家講清楚,我這篇文章不是告訴大家如何上床,上床大家都應該知道怎麼上,但是上床之前的游戲規則大家卻可能不太明白。可以這樣說,通奸的全部樂趣不在奸,而在于奸之前的那些曲折。通奸的目的其實不是奸,不以上床為目的,而是沉迷于這個游戲,極力玩弄文字與言辭的藝術,極大地刺激對方的想象力,讓對方心癢難耐。通奸的絕妙法門是要通出創意、通出思想、通出靈感的奸才叫奸。現代社會為一切瓜田李下提供了無數的機會,但是你要是真的去奸了,那味道就變羅。
首先談談通奸前的準備工作。要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奸出詩意的,真正的大奸情種一定要懂色空的道理,否則這奸不過是與另一個人的下半身皮膚摩擦而已。《說文解字》里把奸與淫當同義詞解。奸淫顯然是迷于外相,為色所惑,所以在根兒上就該破了對色的痴迷,做到不著塵埃,不落色相。那麼什麼是色,什麼是空呢?《西游記》里如來是這樣說色空的﹕“不有中有,不無中無。不色中色,不空中空。非有為有,非無為無。非色為色,非空為空。空即是空,色即是色。色無定色,色即是空。空無定空,空即是色。知空不空,知色不色。”有的最高境界就是無,色的最高境界就是空。即使是奸了,也當沒奸一樣。雖然外表是奸,可是心如止水,無色無象。
通向奸的過程一定要曲折,不能太容易了,人都有個賤脾氣,太容易得到的東西,從來就不珍惜。有個老相聲是這樣講的﹕有個叫李員外的性好漁色,家里已經有了五房如花美眷,還嫌不夠,整日流連秦樓楚館,花街柳巷任逍遙。五房妻妾空守閨房,煩悶得就一起合計怎樣才能留住大老爺,既然老爺喜歡窯子,咱們就把這大宅子變成個妓院不就結了?于是馬上就讓丫鬟老媽子都穿上最性感的衣服,男僕人都扮成龜奴,李府的匾額也換成了“菊香院”,穩重端莊的元配夫人扮成鴇母,手拿小花手絹兒,臉上的胭脂兩寸多厚,四位姨太太都扮成窯姐兒,等李員外一回家,眾妻妾左擁右抱,還請來了歌舞班給員外唱戲,樂得員外再也不想出門了。有這麼一天,是李員外的生日,員外多喝了幾杯黃湯,吆喝著又要到妓館去,吩咐小的備轎子出門。眾妻妾馬上攙扶著讓他躺下,說這就是妓院啊,老爺不用出門了。員外急了,說﹕啊,這哪兒是妓院呢,在妓院里,喝醉了酒,我躺在地上都沒人理我,在這兒,我一喝高了,就馬上有人給遞手巾捶腿,又是醒酒湯,又是睡袍的。妓院里哪有這麼舒服的,這兒不是妓院,我要上妓院。瞧瞧,是不是正應了那句俗話﹕妻不如妾,妾不如妓,妓不如偷,偷不如偷不著。所以要奸出特色,就一定要找那難度相對比較大的對象,得不到的才最甜。
想通奸而通不成的男士經常犯的幾個致命錯誤,第一就是在女人面前炫耀他自己多麼有能耐、有本事,既是科學家又是博士,能寫會算不說,還能舞文弄墨,以為女人會特崇拜他,這偷情又不是申請工作,誰關心你是不是博士。這要做你老婆的和要做你情人的女人,想要的東西大不一樣。要做你老婆的女人想要的是你的兩子﹕票子和房子。而要做你情人的女人,則希望從你這兒得到多一點溫情,一點soul
mate的感覺。結著婚的男人溫柔是第一,會體貼人才讓人忘不了,男人要學會知雄守雌,要軟弱一點,體貼一點,才能博得女人的同情,這才是真功夫,大功夫。什麼叫知雄守雌?說白了就是別那麼大老爺們兒。要知白守黑,知榮守辱,無為也就無敗,無執也就無失。
正所謂“大音希聲,大象希形”。真正會奸的人,你看不出他奸來。這個上上之法就是要隨時讓自己處于流動狀態,游離于色與不色、奸與不奸之間。奸心切忌明了,昭示天下,要弄得若即若離、似有還無,似是而非、若隱若現,惚兮恍兮,恍兮惚兮。如歌里寫的﹕如夢如幻月,若即若離花,這才是奸之上品。 |